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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雀】情动有时 01-03

人类×恶魔

 

 

 

00

 

 

 

除了他暗红色的头发,他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姜义建用手肘撑住粗糙的地面,潮湿的风穿梭于他已经湿透的衬衫后背,带来一阵又一阵令人瑟缩的阴冷凉意,掉落在一边的手机反扣到背面,正巧被开启的手电筒清晰地照亮了那个正从镜中走出来的男孩。

男孩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舒展一般地抽开从蝴蝶骨处延伸开来的巨大翅膀,气流瞬间的震动使那些漆黑却充盈着光泽的羽毛快速地坠下去,落在那颗镶在圆阵中央的所罗门六芒星周遭。

 

不,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姜义建仰头望着他的时候,在已经被惊愕压制下去的恐惧中这样想到,随后姜义建听到他低沉的,仿佛从地窟里传来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脑海里拉成一道清晰又悠长的,像是金属互相摩擦一般的共鸣。

 

 

——召唤我的人类,告诉我你的愿望,然后,

 

——将你的灵魂献予我。

 

 

 

 

01

 

                                                                                        

 

最近这阵子是繁忙的期末,比起学生们来说,姜义建作为教师来说却还要更忙碌一些,他在寸土寸金的首尔好不容易寻找到的那个小租房里,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早些回家的牵挂,于是索性待在办公室把工作都完成了再回家。

那天他结束地比往常更晚一些,在锁上门回家的时候,从对面的窗户口看见了对面教学楼的底层若隐若现地闪现出一抹烛光,姜义建怕是哪个学生在这玩明火闯祸,索性跑过去看看。

可等走到了门前,他才记起来这儿是那栋挺久不用的老教学楼,教室也大多都变成了堆杂物的储物间,明明跟他所在的教师楼距离有这么一大截,姜义建觉得挺邪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见那点烛光的。

这里别说是晚上,就连白天都没什么人过来。

那抹烛光是在他发出询问的那一瞬间熄灭的。

姜义建喘了口气,咬了咬牙推开了教室紧闭的门,今晚似乎是新月,连月光都无的夜晚和教室里堆满的杂物成为了这一切的完美遮蔽。

年久失修的窗户在拉开的瞬间因为斑驳的铁锈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直把姜义建吓退了一大步,紧接着他在模糊的黑暗里看见一个身影有些狼狈地从窗口跳了下去,姜义建本能地跟上去,手掌压在窗檐湿漉漉的铁锈上,磨得跟自己出血似的疼,却只在空荡荡的黑夜里听见附近已经灭了大半的路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响,根本没有人影出现。

姜义建一瞬间头皮发麻起来,虽然他堪堪有一米八,但本质还是在鬼屋里能喊破喉咙的胆小鬼,他不敢再追过去,自我安慰着这些也许都是学生的恶作剧,后退的时候脚步却踩到了一阵粘腻。

姜义建都快哭了,但他时刻谨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真理,死也得死得明白,他抖着手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身后肮脏不堪的破败镜子立刻倒映出他因为堂皇而有些扭曲的面容,他怔怔地镜子里望着正踩在那块还沾着血污的,绘制了奇怪字符的圆阵之上的自己,鞋后跟那阵令人汗毛直竖的粘腻似乎是周围散落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内脏和尸体……

 

 

“小姜老师,站在家门口傻愣着干嘛呢,忘带钥匙了?要不要我叫楼下物业来帮忙啊?”隔壁正准备出门散步的邻居大妈喊了他一声,姜义建这才猛地从那阵令人胆颤的回忆里惊醒过来,就跟场噩梦似的。

“不用不用,带着呢,您操心了。”姜义建缓了口气,换只手拎着下班路边买的准备当晚饭的炸酱面,右手往他那个深不可测的公文包里掏家门钥匙。

“小姜啊,又吃这些啊,一个人住就是这点不好,我们小姜老师条件这么优秀,怎么就没个人照顾呢。”邻居大妈往他手里的塑料袋望了一眼,眼睛一转啧了一声,姜义建是这楼道今年刚来的租客,一个人住的,他相貌好性格不错,职业也安稳,楼里上了年纪就是事多的人都看着呢,卯了劲往手机里存自己周围漂亮闺女的照片,怎么都想搭上线。

姜义建一听这套路脑子又一麻,手里频率更快地翻找钥匙,可惜他习惯不怎么好,一个包里翻得乱七八糟,那钥匙就跟长了腿似的,就是让他捞不着。

邻居大妈还在他耳边唠叨,就差把手机里的女孩亮到他面前了,大冬天的姜义建额头上都冒出一层薄汗。

他不太会拒绝别人,何况对方并无恶意,当着邻居的面又不好意思把翻找的动作做得太明显,姜义建只好挺绝望地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装作一副认真倾听的态度来。

 

正当这时候,他家紧闭的房门救命似的打开了,门缝口钻出个暗红色的脑袋来。突然出现的男孩模样不错,肤色黑些,可惜眼角天然上扬有些凶,板着脸不是好亲近的样子。

姜义建也愣住了,刚才那点被邻居大妈打断的回忆又一股脑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里,他那晚半夜站在废弃教室里的那面镜子前面,鞋底上都是不小心踩着的污秽和莫名其妙的魔法阵,然后呢?

然后他召唤出了一只恶魔。

不对,是误打误撞召唤出了一只恶魔。

作为一个科学至上时代的唯物主义者,如若不是他亲眼看到从镜中走出来的男孩,姜义建只会将上述这句话看作是臆想症患者和孩子那种不值得一提的疯言疯语。

可这一切都真切地发生了,这个名为朴佑镇的恶魔甚至还跟着自己回了家。

 

 

“这是?”

“我弟弟。”姜义建回过神来,没傻到把脑子里的魔幻故事都拿出来说,也不想让邻居大妈把不明不白的闲话往外说,他拉开门,低头瞄了眼在男孩身上有点宽大的他的家居服,顺口说道,“最近从釜山过来看看我的。”

站在门边上的朴佑镇闻言看了姜义建一眼,看得姜义建有点心虚,他不清楚眼前这只小恶魔活了有几百年,至少这模样在他们人类眼里只能算得上是未成年,也不算他占便宜。

可这时候他们眼前的男孩突然不安起来,尽管他仍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姜义建,得到姜义建疑惑的回望后他才垂下眼睛抓了抓松垮的裤边带,顿了好久,姜义建才隐隐约约地在那阵沉默的间隔里抓住个还带着尾音的单字。

姜义建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刚刚新招的恶魔弟弟,刚叫了他一声哥哥。

 

 

02

 

 

姜义建觉得自己能耐了,他活了二十几年,能看见从镜子里跑出来的恶魔,能把恶魔带回他自己家里,还能听见恶魔喊他一声哥。

他有点不敢问朴佑镇的年龄了,生怕自己折寿。

姜义建送走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的邻居大妈,看着朴佑镇的目光正绕着他刚放下的炸酱面打转,朴佑镇现在就像个普通的小男孩似的,他之前的造型实在太过惊人,极其容易引起社会恐慌,姜义建赶紧让他把那身严严整整的黑色制服换成了家居服,瞳孔变成人类一般的黑色,只有头发还是暗红色的。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朴佑镇背后那块,从单薄的家居服里面凸起的蝴蝶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第一次登场时那么大的黑色翅膀,收进那段精致的骨头里的。

 

“吃吗?”朴佑镇到他家里有几日了,姜义建也没看他进过食,莫名又生出些多管闲事的担心来。

“不用。”朴佑镇跟被发现似的,猛地缩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又端出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来,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姜义建不知道为什么立马想起他家里那两只猫科动物,虽然可爱,但也口是心非得紧。

他心里把朴佑镇和他两只爱猫这么一联系,这才有些放松地打量起朴佑镇来,从那晚的惊吓开始,姜义建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确认朴佑镇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才慢慢放下戒备。

隔天早上他还特地抽着没课的空档去了那个废弃的教室,奇怪的是,除了堆放杂乱的杂物和那面仍旧模糊的镜子,那些他记忆里的怪异东西却已经不翼而飞,像是一场幻觉。

可这么干干净净的,才更可疑。

他撑着窗子跟那晚一样往外看,教室在二楼,高度也低,若是从这里跳下去也能落得稳稳当当,姜义建四周环视了一下,在枯黄的草坪旁边看见一段已经快枯死的树丛,树枝虽然萎缩凋零了,但要是身形纤细一些,借着黑夜顺着那儿的遮蔽逃掉也不是不可以。

 

如今姜义建打量着朴佑镇,也捉摸不透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件,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

朴佑镇被他盯得有些紧,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抬头问道。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姜义建下意识地回答,他还在看朴佑镇,看得久了,就能发现小恶魔那一排整齐的牙床角落里,还镶着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当然是你的愿望。”身为恶魔的朴佑镇对他散漫的召唤人有些不满,他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利,任何愿望都可以,只要你将灵魂献予我。”

这种中二的话语在朴佑镇多次固执又认真的演绎之下还是有些傻气,看得姜义建笑着挪不开眼睛。

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们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送他入世的前辈告诉过他,人类是愚蠢又贪婪的动物,召唤者大多是异性,心怀欲望而容易被蛊惑,只要满足他们的愿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哄骗他们的灵魂。

但他的召唤人姜义建显然并不按照套路出牌,不仅立刻拒绝了交易,否认自己是召唤者,甚至还转身就跑,朴佑镇别无他法,带回人类的灵魂是他的成年任务,无法完成就意味着他无法重回魔界。

第一次入世就碰到如此棘手的问题,毫无经验的朴佑镇只好跟着姜义建回了这个小租屋,恶魔是夜行类,惧日光,于是他也只能在屋里等着姜义建回来。

 

 

“姜义建,告诉我你的愿望!”朴佑镇看着姜义建无视对话,又毫无逻辑地把食指伸到他的虎牙前面,“现在又在做什么?”

“那你吸血吗?我看你虎牙挺尖的,”姜义建特别好奇地看着他,目光灼灼的样子又像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小学生,“不过你轻点咬啊,我有点怕疼。”

“我才不是吸血鬼!”朴佑镇被他气得差点现原形,可下一秒姜义建又向没事人一样掀开炸酱面的盖子,把一边的糖醋肉扔进面里搅拌,猛地散开一阵食物的香气。

“那你到底该吃些什么?我这儿没别的东西给你吃了,要不你将就一下?”

“不关你事!”朴佑镇气还没消,龇着虎牙看他,姜义建也无所谓,笑眯眯地拌着炸酱面,清楚面前小恶魔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吸引到了炸酱面上。

他拌到一半,桌边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姜义建瞄了一眼来电,方才的轻松神色一晃就不见了,他放下筷子,把炸酱面推到朴佑镇面前,得到对方扭过头的拒绝也不恼,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接电话。

冬夜已经很深了,离开暖气的室外冻人得要死,即使姜义建贪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抬头看了眼像钩子一样纤细狭窄的月亮,接起电话的下一秒就听见女人的声音。

母亲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了许多,大意就是快过年了,让他一个人在首尔好好照顾自己,姜义建起初还认真应了两声,后来说得多了,也就任母亲去了。

“义建啊,”母亲突然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要不今年还是回釜山过年吧,两只猫也想你呢,你跟你爸爸认个错……”

“妈,”姜义建温柔地打断她,脸上第一次在通话中露出近乎冷漠的神情,他纤长的手指像是被冻住一般,机械地一下又一下打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出不怎么好听的回音,“我没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又重新回到开头的唠叨去,姜义建没阻止她,最后怎么结束通话也不太清楚,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寒冷,此刻并不会再发抖了,姜义建突然有点想抽烟,他摸了摸单薄的衣兜才发现自己没带火。

阳台的门被打开了,姜义建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在外面待得太久了,他转过身笑起来,也不管恶魔怕不怕冷,就想让朴佑镇赶紧进去。

可惜他本来就不想笑,这一刻到底也没能笑出来,姜义建看着朴佑镇的眼睛变成跟他们初次见面一样赤红,身上重新泛着最开始令他惊惧的气息。

 

“你心情不好。”

姜义建听不出朴佑镇这句话是问句还是肯定句,他皱了皱眉,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阳台的护栏上面,朴佑镇离他越来越近,这也是姜义建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对方红色的瞳孔。

那是恶魔的眼睛啊。

那里面是诱惑,傲慢,

和渴望。

“哥,”朴佑镇念这个字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点点向上扬的尾音,但没有刚才那么明显了,姜义建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朴佑镇凑在他身前,把温热的嘴唇贴了过来,小小的气音从对方唇里露了出来,“我好饿。”

姜义建原来以为恶魔的体温是冰冷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他睁着眼睛看着像是解饿一般亲吻他的朴佑镇,最终在小恶魔的唇上尝到了一点炸酱面的味道。

 

他方才那点关于恶魔的恐惧,到底全然消散开来。

 

 

 

 

03

 

 

朴佑镇是个有点认生的小恶魔。

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的规矩,到后来姜义建管不着了,才开始自我放飞。

恶魔夜行,生活规律同人类颠倒,这就意味着姜义建的黑夜,才是朴佑镇的白天,关于这一点,姜义建深受其害。

他作为一名必须得赶上早自习的人民教师,起得比窗口的麻雀还早,偏偏朴佑镇放飞以后就爱瞎折腾,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没停过,朴佑镇第一次来人类世界,能自己跟自己从玄关一路玩到厨房,折磨得姜义建快要神经衰弱,早上他上班出门,朴佑镇就又窝在姜义建给他铺的小地铺里睡得人畜无害。

可朴佑镇虽然喜欢折腾,也爱干净好养活,家里反而比以前更整洁些了,让姜义建无话可说,他脾气好,不大喜欢计较,比起生气,反而好像带着些真把小恶魔当成弟弟的溺爱。

 

不过就算他打算容忍到底,今晚愈演愈烈的噪音还是让姜义建没忍住起了身,打开房门看见朴佑镇坐在厨房地上把玩他那个随手买的手工咖啡机。

“祖宗,干什么呢?”姜义建蹲在朴佑镇面前看他玩得兴高采烈,“鼓捣一晚上了。”

“做咖啡,”朴佑镇手上磨咖啡的动作片刻没停,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喝咖啡吗!”

不了吧。

姜义建在心里无声拒绝,他已经没睡好好几天了,再来杯恶魔咖啡也别想活命,姜义建认命地套上外套,敲了敲朴佑镇低着头的小脑袋。

“我去趟便利店,一起吗?”

朴佑镇捧着咖啡机想跟他出去,又不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动摇的神色毫无保留地都显露在他脸上,单纯又真实,他垂着眼睛揉了揉朴佑镇的头,安慰他回来继续磨,又哄着人把外套穿上,在朴佑镇头上盖了顶帽子才带出了门。

夜里的店都拉了门,只有便利店的灯光稳定又安静地投射在地上,姜义建领着人进了便利店,拿啤酒的时候才记起来回头问朴佑镇。

“佑镇啊,你成年了吗?”

“干什么?”朴佑镇冷不防被他一问,倒是有些愣住了,他们那儿只有到了年纪才能被送往人世,可他至今仍然没有完成自己的成年任务,将姜义建的灵魂带回去,连朴佑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成年了。

“这个,”姜义建晃了晃手里的啤酒,“这个在我们这儿,只有成年人能喝。”

“那我成年了。”朴佑镇望着那个在灯光下亮闪闪的易拉罐子说道,又被姜义建好笑地敲了下脑门。

 

 

朴佑镇没喝过啤酒是姜义建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他微醺的模样倒是在姜义建意料之外。

脚边的空易拉罐被踢倒了,朴佑镇酒量一般,喝了一罐就有点飘了,他酒品不错,有些晕了也不闹,就是突然像只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他原本低沉的声音因为鼻音重,音调拔高了不少,语速又快,让姜义建哭笑不得的,只能听清个大略。

光几分钟,朴佑镇已经从他家里有一个得了虚势病又很好欺负的哥哥说到另一个被哥哥从人世带回来的,从他起床一直能唠叨到睡觉的人类灵魂。

 

“姜义建,”朴佑镇说完了,终于安静下来,把头枕在自己立起来的膝盖上,扭头看他,“你真的没有愿望吗?”

“有啊。”姜义建仰头喝完了一罐啤酒,轻声回答道。

“是什么?”他有些急切地凑过去,扯着姜义建的袖子又问了一遍,他觉得姜义建很好,他想快点把姜义建带回去陪他。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坦诚就好了。”姜义建笑了笑,给出了一个他无法实现的回答。

事实上朴佑镇也觉得自己看不懂姜义建,姜义建会做出很多奇怪的幼稚行为,会伸着食指让他像吸血鬼一样咬他,会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奇怪笑点并且自己一个人笑很久,但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带着他眼角底下那颗泪痣,用目光温柔又深沉地看着他。

 

“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今天晚上月色很美,没有云蔽月,也没有冻人的风,寂静的夜毫无声响,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是唯一的动静,姜义建把啤酒罐子放在地上,扭过头来问他,“上一次,为什么突然亲我?”

朴佑镇的脑子嗡嗡地响,他皱着眉问,是哪一次。

“你说我心情不好的那次。”

“……那就是,食物。”

这些日子以来朴佑镇都没有提起过那个吻,可这不代表姜义建也当作无事发生,朴佑镇说的很短暂,可他的耳朵尖却不受控制的发红,就像他从头至尾都还是没有违抗过本能。

姜义建愣了一下,却有如神助一般地听明白了,尽管他家恶魔早就将一开始不吃人类食物的誓言抛诸脑后,可他能看得出来,人类的食物无法完全满足朴佑镇。

因为朴佑镇真正的食物,是他当时的焦虑,遗憾,和愧疚。

是人类埋藏于阴暗之处的负面情绪。

 

 

“不会很难吃吗?”

“啊?”

朴佑镇有些发愣地看向姜义建,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本能只叫他去填补渴求,去顺从欲望,绝不违背。

就像恶魔虽与人类同为神创,却妒恨神对人的偏爱,给予人类随心而动的权利,永远活在光明之下一般。

“那要尝尝看别的味道吗?不要那么糟糕的,开心一些的。”姜义建好像也有点喝醉了,他的手撑在膝盖上,转过头来对上朴佑镇的视线,“我是说,我现在就挺开心的。”

 

姜义建后来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直到那颗暗红色的脑袋凑到他肩膀上,轻轻地拿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姜义建才低下头,望着朴佑镇如同常人一般漆黑的眼睛,撬开他的唇齿认真地亲他。

 

 

 

TBC

 

 

 

我本来....是想在春节假期里写完的

结果果然没写完hhhhhh

都假期末尾啦,还是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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